March 29, 2008

夜哨

在新部隊,有很多時間站哨,一天站6~8小時並不會很特別,有點像憲兵,不像一般的備戰單位。幸好,這裡的風景尚可,春分那天,正好在站哨時見到太陽從觀音山頂快速的消失於其下,隔沒一個小時,又見到月亮從另一端的山邊挺起,當然,這種愜意的日哨並不常有,眼前的大樓看久了仍不會自動透明化。早上起來總有兩隻五色鳥,兩隻大冠,還有一些我想不起來的鳥聲。青蛙呢? 好像只有聽到黑框和澤蛙的聲音,好吧! 那還是著重於風景的描述好了。
淡水河自與基隆河相接之後,續往北流,於關渡平原沖積了來自新店溪及大漢溪及基隆河的沙土,在台北盆地大屯山系西北的一個缺口洩出,河的左岸,是位於觀音山腳下的八里。
站哨時,正好可以看到觀音山上的觀測所,突立於山頂之上,亮著與路燈相同色調的燈光。大多時間都盯著天空、大樓、河面、街道與捷運,從細縫中窺是全台第三大水系的淡水河,來自八里一帶的燈光映照在水面,漁民滑向河口的航行,帶出細長的水波,特顯夜哨的閒適。同時,半面頂的夜空,狹帶不西沉的紅、黃星子,與北風相乘而起的孤冷之感,一併拌上心頭。寂寞是一定的,眼前的風景在此時,僅我一人欣賞,由此,寂寞轉變成獨自的佔有,我自私的希望,淡水河的河面赤裸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可以一覽無遺。或許,在山海之間站哨,已是一個難得的奢侈,相比於城市裡的憲兵弟兄、潛艇中的海軍同行,能在站哨時一邊欣賞夜景便不該貪婪的奢望更多。
我必須認清的是,夜哨,不是夜裡的王者,而是半夜仍舊清醒的鵂鶹,是夜中的觀察者、守衛者,觀察外界、觀察自己,釐清自己,審視自我,在每天兩小時的夜哨時間予以沉澱。天將清,月將落,那些夜晚看似清晰的輪廓,在清晨矇霧中逐漸消失。我那好不容易靜下心聽得的內心的話語,也將隨著補休而睡去。
我正在考慮是否要去睡覺?


記事: 七股潟湖, 某個夜奔的日子

夜哨
一鉤彎月,萬點繁星,無垠的錦繡大地,俱是我的夜空,一襲戎裝,萬世英名,無盡的歷史責任,願與河山共榮,偶然間遠處掠過小小的流瑩,那爍亮麗的生命,啟發了戰鬥心靈,我願化作天邊的流星,飛越那滾滾海峽,為國家帶來光明,為國家帶來光明。

March 23, 2008

新訓隨筆

之一

十一月底的陽光,有種清亮的顏色,晴天的陽光總是使孩子快樂又傷心。讓被禁錮的身體存在一個不真實的空間,聽不到班長那一再重複的口令,也感覺不到鄰兵細碎的聊天聲。我的心,沉浸在去年那段值得紀念的採樣生活。就算曾經很累,颱風、寒流、熬夜的實驗,但只要想到是在山上做著喜歡的事,能夠讓十年後還會痴痴的發笑,十一月的陽光就是這樣漂亮。當注意力分心,回到隊伍中,再看看窗外的黑板樹、台灣欒樹,還有我喜歡的樟樹,才想到,來到這裡還沒仔細看過這裡的樟樹,他的葉子上有沒有今春時期,青帶幼蟲留下的咬痕,不曉得的樟樹是菲律賓樟還是台灣牛樟。他的新葉一定會在紅轉綠之後,成一種淡淡的粉綠色。陽光透過葉子後,我的眼睛感受到來自色彩的誘惑,就像把抹茶倒入奶漿中一樣,讓人直想摘下葉子放入口中,心中傳來撲通的聲音,誘使我一再的陷入幻想的世界。在這裡,只有思想是自由的,軍隊可以命令我的身體稍息和立正等一再重複的動作,但思想可不一樣,看不到,抓不到,多樣、無限。讓腦子離開阿兵哥被禁錮的身體。在這裡,我可以,我渴望,自由想像。


之二

我呼吸,我感覺,我存在,在一個出公差的發呆的下午,我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外在的世界、木工、鄰兵、槍械的任何聲音,都不能喚醒我對自己的存在感。自明性,是這麼說的吧! 以前都市計劃的課程教授費了很大的工夫才讓我死背地記下它的定義--人對環境周遭辯明的程度,若人對環境有自明性,那麼安全感及方向感等人應具有的情感才會顯露出來。那麼,存在感呢?人對自我認同的需求等級,建立在什麼上呢? 嗯,有些忘了,現在,我的生活沒有顧慮,但也沒有依歸。所以,我不存在這裡。 2007/12/06


之三 獄中日記

在軍中,可以說自己也在獄中了,算著自己可以離開的日子,每天消磨時間,學長說: 當了教育班長後沒有一天不後悔。來到這裡後,每天都覺得這不是我的地方。單調,統一且拘束的生活,每天都有不斷增加背誦的操作細項,除了背誦以外,做一個二兵,是沒有什麼思考的空間。最近,發呆的時候也很少去看陽光了。爾偶,才想到第二餐廳門口及500障礙場旁那一排的樟樹,揉片葉子吸一口,有提神的感覺。自從入伍後,那些曾經花了很多時間練習、摸索的攝影演也漸漸退步,入伍才三個星期不到,我忘了如何感受生活,感受週遭,但幸好,我至少還了解自己內心的感覺,在研究所的時候,我會忙的不能了解自己,沒有時間好好和俐璇說話。但現在,每天都想和俐璇說話,就算只是說個晚安也好。晚安,連上長官晚安,各位弟兄晚安,俐璇晚安,晚安。